森林覆盖变化通过改变地表属性（如反照率和叶面积等）影响陆-气之间的能量和水分交换，进而影响降水和陆地水循环。一方面，植树造林会增大地表蒸散发（E），加剧对陆地水资源的消耗；另一方面，蒸发的水汽会通过水分再循环的途径在局地和下风向地区形成降水（P），从而补偿蒸散发对陆地水资源的消耗。近期一些研究表明，在考虑降水反馈后，植树造林对陆地可用水量（P-E）的影响存在较强的空间异质性，并认为植树造林增大（减少）P-E则有（不）利于水资源。然而，这些研究仅关注植树造林对P-E的影响，却忽视了P-E自身的季节和空间特征。因此，脱离P-E本身的时空分布讨论植树造林对P-E的影响可能会低估其潜在的水文风险。近日，南京信息工程大学大气科学学院博士后昝蓓蕾（现就职该校应急管理学院）与其合作导师魏江峰教授、南京大学葛骏助理教授等探究了全球植树造林对陆地可用水量的时空影响，相关成果近日发表于Nature Water杂志。

研究基于卫星遥感资料和水汽示踪数据，分析了P-E及全球植树造林对P-E影响的季节和空间变化。季节维度的分析表明，植树造林导致全球66%的地区湿季（P-E最大的季节）的P-E增大（图1c），54%的地区干季（P-E最小的季节）的P-E减小（图1d），从而导致64%的地区P-E的季节性增强，即湿季更湿或/且干季更干（图1b）。此外，湿季P-E增大的情况在湿润区更为普遍（72%），而干季P-E减小的情况在干旱区更为普遍（63%）（图1e）。

图1.（a） 在一格点（6° N，72° W）处P-E的季节变化以及植树造林对P-E影响的季节变化。植树造林对（b）P-E的季节性、（c）湿季的P-E和（d）干季的P-E的影响。（e）植树造林对湿季和干季P-E的组合影响

空间维度的分析表明，植树造林对蒸散发的影响在较干（即P-E较小）的地区较大（图2a），这是因为相较于草地或农田，森林的根系较深，可以汲取深层土壤水维持较大的蒸散发。但是，植树造林对降水的影响在较干的地区反而较少（图2b），这是因为较干地区的大气层结使得蒸发的水汽不易形成降水，水汽只能流向下风向较湿的地区形成降水。因此，植树造林导致较干地区的P-E减小，而较湿地区的P-E增大，即湿区更湿而干区更干（图2c,d）。

图2. 不同P-E背景下植树造林对（a）蒸散发、（b）降水和（c）P-E的影响。（d）植树造林使P-E减少的地区面积比例

进一步在国家尺度的分析表明，植树造林蒸发的水汽会在大气环流的作用下在各个国家之间形成跨境传输，导致不同国家的降水反馈和P-E的变化产生差异。植树造林会造成有些国家的P-E减少，主要包括非洲、西亚、中亚、美国、墨西哥、澳大利亚等国家。特别是非洲，西亚和中亚这些地区/国家，人均水资源比较匮乏，植树造林引起的P-E下降可能会进一步加剧这些国家和地区的水资源危机和冲突。相反，植树造林也会使得部分国家的P-E增加，例如加拿大、俄罗斯、印度尼西亚和刚果民主共和国等国家，而这些国家大多人均水资源较多。因此，植树造林将加重各国人均水资源的不平等性。

图3. 不同国家（a）植树造林对P-E的影响及（b）人均P-E

该研究进一步证实了考虑降水反馈对于研究植树造林生态水文效应的必要性，同时强调在评估植树造林对陆地可用水量的影响时，必须考虑可用水量自身的时空差异。此外，由于植树造林对不同国家水资源影响的差异，该研究也呼吁各国加强合作，提高水资源管理的能力，应对大规模植树造林对水资源带来的潜在影响。最后，鉴于植树造林是实现“碳中和”目标和缓解全球变暖的重要途径，在未来实施大规模植树造林的过程中，必须充分考虑其生态水文效应，以避免对水资源造成负面影响。

参考文献：

Zan, B. L., Ge, J.*, Mu, M. Y., Sun, Q. H., Luo, X. and Wei, J. F.* Spatiotemporal inequality in land water availability amplified by global tree restoration. Nature Water (2024). https://doi.org/10.1038/s44221-024-00296-5.（查看全文：https://rdcu.be/dRyr6或联系作者提供全文PDF）